栗世芳：清洁取暖界的“拼命三娘”

      荣获全国三八红旗手称号，对于没空“过什么妇女节”的栗世芳来说，还是让2017年变得有点儿不一样——在回国创业的第七年，作为包头市汉诺威工业装备科技有限责任公司总裁，她在清洁取暖领域的努力获得了更高层级的认可。本文由上海凯太泵业制造有限公司转载发布；上海凯太泵业主要生产切割式排污泵,全自动隔油设备,污水提升设备,一体化预制泵站,无负压供水设备, 排污泵,消防泵,化工泵等;长期免费为客户提供产品咨询和技术支持。

　　相对而立，她给人的感觉是得体而优雅的。虽是远道从内蒙古包头市赶来，端正的五官之间并没有露出倦意，反而妆容精致、神采卓然，一袭深蓝色连衣裙搭配金色吊坠项链，与之并不十分相称的是，她自己拎着两个大而沉的公文包，全无娇弱女子的气息。

　　进京赶考

　　栗世芳此行是来参加由北京市农委组织的“北京市山区村冬季清洁取暖试点”会议的，工作内容是汇报方案、等待结果。

　　早些时候，中国节能协会受北京市农委委托，征集了相关方案，并且先期从全国提交的90多份方案中评审出了14份，其中一份就来自内蒙古包头市汉诺威工业装备科技。

　　“经过严格的专家评审和方案对比，才有资格进入试点范围，明年才会有投标的权利和进行批量建设的工程，才能有机会打入北京市场。”她说这话时，多少有几分进京赶考的神情。其实农委明确的是，“对试点技术成熟、运行稳定、经济实惠、效果显著的技术路线和产品将在2018年推广应用”，显然，栗世芳对于自己的产品满足这些条件早已成竹在胸。

　　尽管如此，做起准备来她仍是一丝不苟。直到会前，她还在和公司的工程师小辛就这份专为北京市山区村制定的“多能互补清洁能源联供系统”的采暖方案核对参数，包括太阳能贡献率、空气能的耐低温度、最高与最低能效比、储热系统容量及储热时间、整体系统综合能效比、换热面积、安装时间、运行费用，等等。那副认真的模样，让我觉得她更像一位高级工程师兼谈判专家。

　　到了现场，我才看到，14家厂商不仅来自全国各地，而且不乏格力、美的、九阳、万和等国内颇具知名度的企业。

　　对于这样的场面，栗世芳似乎司空见惯，从容取出公司的宣传折页和名片，给到场的每位递上了一份，随后从小辛手里接过精心准备的技术方案，一种国际范儿的职业素养展露无遗。

　　会议开始，主持人概述情况之后，由各家厂商介绍自己方案的技术路线、费用核算以及实施条件。于是，燃气吸收式热泵、相变储能、太阳能蓄热水箱、地源热泵、电锅炉等各种取暖方案被一一阐述，后期运行费用大都在2000元以上，栗世芳一直端坐聆听。

　　轮到发言时，她不疾不徐：“大家好，我们带来的方案是太阳能加空气源热泵一体机，这一产品在坦克基地、边防哨所、城中村、城边村都开展了试验性应用，已经有五年时间，取暖和节能效果非常不错，综合能效比高于普通空气源热泵，最低温度耐过零下33摄氏度。在内蒙古6个月的采暖季，平均用电1600度，费用大概是800元；北京采暖季为4个月、气温略高、而且有夜间谷电1毛钱的政府补贴价格，采暖费用预计会低于500元……”

　　最终，汉诺威得到了延庆县两户和密云县一户的试点机会。她和小辛立刻分头要到了两县相关负责人的联系方式，并表示希望转天就能到现场测量。

　　“咱们要是能率先完成测量、设计和施工，也是实力的一次展现。这是政府和行业协会为企业提供的平台和机会，就是俗话说的‘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’。”对于市政府将指定第三方监测平台实时监测运行、比较效果，栗世芳非常期待，“他们会发现我们的马又能跑，又少吃草。”

　　还在等待回复的当口，我问：“常在外面出差吗？”“这两年几乎天天这样，都习惯了。要做事情嘛，就得从最基层、最简单、最务实的事儿做起。台下练了十年功，也要为自己争取登台的机会，否则不就只能当业余爱好者了。”

　　紧接着，她给我算了笔账，京郊有60万农户需要清洁取暖，按每户3万元一次性投资计算，就是180亿元的市场规模。如果能占据其中10%的市场份额，就是18亿元，而且能在北京取得成功的话，对下一步开拓市场是个极好的契机。环保部提出“2+26城市”，明确2017年在北京市、天津市，以及京津冀大气污染传输通道覆盖的26座城市，实施冬季清洁取暖重点工程。国家能源局更是早在去年公布的“十三五”规划发展纲要中，就明确了8亿平方米光热保有量目标。随着由北向南的地域推广、以及从农户向城市楼宇、高端设备间等建筑类型的扩展，未来，这一行业将具有千亿级、乃至万亿级的市场空间。

　　然而，深聊之下，我越来越感受到开拓市场、赚取利润自然是她获得认可、做大公司的必由之路，但她的志向远不止这么简单。作为“千人计划”国家特聘专家，栗世芳带着在澳洲研究取得的专利技术回国创业，为的就是“学以致用”，把专利和图纸转变成符合中国国情的技术和产品，一方面解决偏远地区或是不方便集中供暖建筑的取暖问题，另一方面使用清洁能源、实现节能减排，助力雾霾治理。

　　“取暖设备应当属于基础设施，是不分城乡都需要的。让那些没有城市集中供暖、欠缺天然气管道、架不了大电杆的地方，以前只能靠烧煤取暖的老百姓(603883,股吧)用得起、用得好，十年二十年不用操心，不就行了吗；而且单就采暖来说，我们的技术能比电采暖减排75%以上。”

　　鸿雁北归

　　如果在20年前，栗世芳一定不会想到把人生轨迹和“清洁取暖”联系在一起，她形容自己的经历，是“主动加被动”。

　　从内蒙古大学电子工程专业毕业时，正赶上媒体红火的日子，栗世芳从内蒙古日报社、电视台到中央电视台，身份更是由技术人员转行为深度报道记者。抱着加强专业、“拥有自己领域和方向”的初衷，她向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提交了留学申请，却不曾想在填专业时把“信息系统（Information System）”填成了“信息科学（Information Science）”，阴差阳错进了计算机科学学院。

　　彼时，她有两种选择：一是放弃，等待来年重新申请；二是坚持，将错就错拿下这个专业。栗世芳选择了后者：“再等一年太浪费时间了。我是比较要强的人，不服输，就觉得必须走下去。”

　　我追问留学期间的难忘经历，她既没说三个月攻克语言关，雅思拿到4个6.5分，也没提连续72小时做实验，不吃不喝、不眠不休导致心脏衰竭人事不省，只是摇摇头道：“确实挺苦的，好多事都不想再记起。不过跨界让我的大脑两个半球同时启动了，发觉基础原理是一通百通的。思维开阔起来，就像用上了360度全角镜头，能够观察和思考得比较全面。”

　　凭着大学时“得过满分”的数学底子，加上一股子“拼命三娘”的劲头，她硬碰硬地啃下了多种编程语言、软件工程、数据挖掘、统计分析、数据库、人工智能、云计算等核心课程，然后“上了一个台阶就想上另外一个台阶，在那种环境下被催着不断地往高走，不断地进行新的学习、实践与应用”。

　　此后，她由于参加太阳能光热发电计算机辅助模拟设计课题研究，发现了物联网大数据技术和清洁能源结合的契机，也深刻地认识到了行业的两个核心技术需要突破，一个是储能，一个是物联网控制。从2005年起，她组织了高效储能新材料、热风采暖及空调、氢能源、太阳能发电集热器等多个课题的跨国联合研究，并且取得了知识产权。

　　“科学研究不只是为了发论文、得专利，那样的话可真是对青春最大的浪费。”有所成就的栗世芳，心里一直记挂着回国这件事。2008年，她曾经回来考察创业条件，发现并不成熟，只得抱憾而归。到了2010年，她接到“千人计划”邀请，被召唤回国围绕新能源这一战略新兴产业创新创业。看到祖国日新月异的变化，忆及家乡的风物人情，栗世芳决定回国。

　　2010年10月，栗世芳再次踏上了祖国的土地。“就像有好吃的都要急着跟家人分享一样，有好的技术我也希望先让家乡用起来。”随后，她入主包头市汉诺威工业装备科技有限责任公司担任总裁，而且动用自己的人脉资源，募集了将近1亿元人民币，开启了她的太阳能＋空气能＋储能技术多能互补能源综合利用联供系统的研发生产事业。

　　“我坚持，我胜利”

　　创业艰难百战多。

　　主导包头汉诺威从代理德国产品装备、提供售后支持，逐步转型到自主研发、生产集成、售后服务，栗世芳希望延续德国人“说一不二、没有水分”的产品与服务品质，而要达到“不凑合”的高标准，代价就是创业初期“费人、费钱、费时间”。

　　当时行业缺乏现成的人才，除了从国外和北京的高校院所聘请专家担任顾问，她决意打造一支“栗家军”。她安排招聘来的本地工科毕业生培训、学习、交流、淘汰，“5年时间每人身上至少花费了50万元”，把其中一大波人培养成了能设计、会画图、擅长在现场施工的复合型人才。

　　因为涉及系统集成，所以自己做好核心部件之外，还需要整个供应链各个环节的协同配合，管道、阀门、泵、集热器、蓄热材料、绝热材料、散热末端、控制系统都要一一落实。“就以集热器为例，我们换了若干种形状和技术的集热器，测试它们的安全性、效率、寿命、是否有腐蚀，用了好几年才选出了最经济、最可靠的一款。”一些零部件，开始从国外采购，但是价格贵、生产周期长、沟通成本高，后来更换成国内的合作伙伴又不够规范，所以先看有没有国际、国家、行业标准，没有的由汉诺威来建立，一步步规范迭代。

　　“最难受的是不被理解，那种失落很难向别人诉说，甚至有点儿‘高处不胜寒’的感觉。”栗世芳回忆，一次去外地参评科技基金，本来踌躇满志、志在必得，谁想上交了材料之后，评审专家因为没有接触过类似技术，很多都投了反对票，结果落选了。

　　刚回国时，栗世芳秉持一贯的高品质理念，总是试图说服用户理性比较，把一次性投资和后续的运营费用在整个使用周期里分摊计算，但还是有不少人张口只问设备“多少钱”，压根儿不管能用多久，更不会顾及使用体验。她只好一边耐心解释，一边重新审视国情民情，发现“30年寿命的取暖产品，比不少房屋的寿命还长”，富余价值被浪费了，所以她把产品寿命先是缩短为20年，后又缩短到15年：“这是我的底线，取暖设备不像家用电器那么容易更换，必须要耐用、省心。”

　　“经常睡眠不足，人都变丑了，”她半开玩笑，“世界上最难的有两件事，一是把自己的想法装进别人的脑子里，二是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里。我就是同时干这两件事，还得让人心甘情愿。”

　　一个重大转机发生在包头环保产业清洁能源示范工程。包头市把300多平方公里的区域划定为高污染燃料禁燃区，6种新型的采暖方式被拿出来进行实验性比较,栗世芳为汉诺威争取到了这个机会。选定的6处房屋建筑面积、保温条件、门窗设置、采光条件都基本一致。“一年下来，我们的设备节能效果排名第一，最冷的一天用电20度，平时8-10度，比较暖和的时候一天只用两三度，就能保证夜间室温20摄氏度。”那家主人逢人就夸：“自从改了暖气，家里又暖和又干净，老人孩子都住得舒服，不用半夜起来烧炉子，出门走亲戚再也不怕屋里水管冻裂了。”汉诺威自此一炮打响。

　　为了控制和展示方便，栗世芳还很早就给产品安装了物联网监控设备。用她的话说，就是通过智能控制给系统“安装大脑、接通神经”，实现本地控制和远程控制。本地控制，就是在多能互补过程中，各个能源“小伙伴”组成小组，每个小伙伴在自己状态最好的时候出力，比如白天太阳能干活，晚上空气源热泵启动，再加上夜间谷电的蓄水，靠一套智能控制系统，让它们彼此互相配合，自动耦合。远程控制，就是在关键部位加装传感器，通过信号采集传输到平台，就能知道某个部位水温、压力、阀门、或是泵不正常了，2小时之内就有当地合作方派人去维修，完全不需要用户操心，实现“傻瓜式操作”，就像中医说的“上医治未病”，提前化解隐患。

　　“我们用这样的系统为边防哨所提供采暖，战士们不再受冻，不用拉运煤炭，甚至不需要雇佣锅炉工，保密单位的安全性因此提高了。我们给牧户提供这样的系统，让旅游用途的蒙古包适宜居住的天数增多，差不多夏季旅游季延长一倍，‘冬季那达慕’也能邀请游客住进蒙古包。北京有很多楼没有集中供暖，南方也为没暖气争论了多年，还有工业热蒸汽、农业大棚冬季采暖、设备间保温、等等。”应用的场景似乎能一直这样列举下去。

　　不过，栗世芳对技术的追求并未止步。就在几个月前，她力促汉诺威与中建材应用技术研究院组建了联合实验室，共同研究在“太阳能多能互补三联供系统”中加入分布式光伏发电技术，打造不再依赖外部能源的全封闭自我循环利用系统。她也从与央企的合作中获得了更大的信心。

　　“清洁能源采暖的春天到了！我坚持，我胜利。”把华为和德国博世作为企业榜样的栗世芳，相信自己能做的事还有很多。